「夏油大人，我要把頭髮留長喔。」

一片削成船型的蘋果片在夏油傑掌心旋轉，帶皮的弧面朝上，被他切出角度、紅皮上翻，於是兔子的耳朵翹起來。

「怎麼忽然說這個？」夏油傑問。

菜菜子在榻榻米上伸直雙腿。頸邊有碎髮晃動，讓她感覺刺癢。再忍耐一下下就好了，忍耐一下下之後，她的頭髮就會長得跟夏油大人一樣長。

「夏油大人以前，也是忽然就想把頭髮留長的嗎？」

她用指甲去捏暖桌被邊緣溢出的線頭，毛毛的像蒲公英的籽。原盤星教是個頗有財力的組織，教會占地甚廣，建築物的木地板一路延伸到視野邊陲。女孩們小時候到處冒險，為空間劃出界線：這裡是吃飯的地方、這裡是玩捉迷藏的地方、這裡是曬棉被的地方……辭彙撈來撈去就那麼幾個，一個動作加上「的地方」，生澀得像是人類初來乍到，只能用最直白的表述替萬物命名。而夏油傑竟然也跟著她們那樣說：好啦，跑了一整天妳們都不累啊，我們去「休息的地方」吃仙貝怎麼樣？已經把暖桌拿出來了喔。

最喜歡的就是這裡。休息的地方。小小的暖桌底下，美美子和菜菜子熟練地將手腳藏好，只有高個子的夏油大人需要盤著腿，還得提防膝蓋撞到。她們咯咯笑成一團，看著夏油傑一臉傷腦筋，最後放棄調整姿勢，從衣袋內掏出摺疊梳，說來，我幫妳們梳頭髮。

美美子和菜菜子總是在暖桌上睡著。